前言:本文是于2016年8月为上海民盟调研而撰写的一份内部交流报告。现在看来,本文所表明的观点与监管当局的监管趋势一致。
当前,全球经济发展处于一个不稳定时期,中国经济尽管在上半年取得GDP6.7%的增长,仍面临着严重的下行压力。作为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的银行业,其面临的增长压力是显而易见的。
为了银行业自身的发展,各个银行想方设法在体制创新、功能创新、产品创新、销售策略创新等方面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但面对经济增长放缓、信贷资产恶化、收益增长停滞等情况,也出现了一些业务发展避实就虚的情况。
一是大力发展同业业务。面对公司业务风险加大的情况,最近几年,中国银行业最大的发展就是同业业务的发展。比如一度出现的国内证同业代付,其业务的疯狂最终导致监管机构连续发文进行规范。
二是产品交易化。比如作为贸易融资产品的票据转帖现,从一个频率不应该很高的产品,变成交易频繁、快进快出的交易产品,跟银行资金部的资金交易一样,变成一个资金工具,而不是一个贸易融资工具。另外一个贸易融资产品福费廷,现在又变成资金交易工具的趋势。
三是业务表外化。由于银行业务发展过程中,对资本计提的要求提高,为了在有限的资本约束下,扩大资产规模,银行业想方设法地业务表外化,从国内同业代付的表外化、票据贴现表外化、理财表外化到利用通道进行各式各样的表外化,层出不穷。
四是业务套利化。前几年银行业及培训机构大力向企业灌输业务套利工具,形成今天差的企业银行不敢放款,好的企业要通过理财来套取利差与汇差。
五是银行信贷资产证券化。资产证券化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银行发展过程中资产过剩、资本约束以及后续发展的问题。但目前银行普遍感到资产不足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进行资产证券化?值得深思。
六是利用银监、保监、证监三者之间监管的标准不一,进行监管套利。为此市场上创新了各种通道产品。
可以说,尽管上述现象在某种程度上对实体经济的发展有点好处,但大多数是同业之间的游戏,发展起来就是泡沫,处置不当,就会有很大的隐患。
这种现象也值得我们深思,为什么银行业务发展成这样?
现在实体经济就像一瓶水的瓶子的底部,资金就像这瓶水上面漂的一层油,始终下不去。
现在中国的金融机构或者类金融机构可以说很多,经济可以讲有点过度金融化。
(从银行业来说,五大银行的网点(2013年国内网点,邮储3.9万多个,农业2.3万个,工行,1.7万个,建行1.4万个,中行1.1万个,交行2695个),加上全国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有多少家机构?新华网2015年12月18日报道,来自银监会的数据,中国共有134家城市商业银行,1000家农业商业银行;其他金融机构也很多,如2014年全国保险机构180家,2015年末,全国68家信托公司管理信托资产规模为16.3万亿元,基金公司有96家,融资租赁企业大规模发展,2016年3月底,全国融资租赁企业总数为5022家,比2015年底4508家增加514家,其中2015年比2014年增加2306家。互联网金融企业,2015年,1000多家互金企业跑路,占全国总数的1/3,说明互联网金融企业至少有3000家。再加上担保公司(2014年底有7898家),小贷公司(2016年6月末有8810家))
这么多金融机构或类金融机构为什么还没有达到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目的?
金融机构及类金融机构爆发式生长,说明金融业还是有利可图;实体经济发展缓慢,投资人不愿意投资实体经济,说明实体经济回报低,回报慢。
现在的情况是:
一要来钱快。所以许多企业经营的目的不是为了基业长青,是为了上市圈钱走人。
二要回报高。所以互联网金融野蛮生长。
三要风险低。所以银行业发展同业业务。
要缓解这种局面,
一是强调实体经济立国,从扎扎实实提高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的收入水平入手,大大减轻他们的税负,使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业的回报高于一般的行业水平,使投资者有利可图。
二是鼓励制造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行业,不断提升技术水平,做精、做实、做长远。台湾企业的代工能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其实实在在雇佣了大量的工人,解决了就业问题。
三是鼓励对外贸易。鼓励对外贸易不是鼓励以贸易为名的套汇套利。要鼓励实实在在的贸易活动。那么对于从事对外贸易的企业,要鼓励银行提供广泛的贸易融资支持,包括贸易贷款与银行信用支持。从银行角度来看,贸易融资的回报率不高,贸易贷款还要占用很高的资本。监管当局可以考虑在资金来源、资本占用、税收等方面给予提供贸易融资的银行以一定的优惠。比如监管当局可以考虑允许银行发行贸易融资债券,从资本市场筹集资金来支持贸易的发展;在资本占用上,对于具有自偿性质的贸易融资,可以参照前些年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模式,减少贸易融资的资本占用;在税收上,除了出口退税有利于贸易企业的发展以外,银行业并没有从贸易融资的提供中得到实惠,营改增后,贸易融资的征税并没有显著减少,如果能够减少贸易融资的增值税,同样可以减少贸易企业的税负,促进贸易的发展。21世纪初,国家外汇局曾就银行在90天内的海外代付,免于占用外债额度,很好支持了银行的贸易融资活动,促进了中国企业的进口贸易。
四是抑制金融机构或类金融机构的增长,特别对于名声很臭的P2P应该严肃整肃。
五是合理界定中小企业,仔细分析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寻找对策。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不应该由商业银行来解决。商业银行有自己的信审系统,有自己的风险偏好。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应该由政府建立的中小企业发展基金来解决。
六是对于长线战略融资,如一带一路,如船舶、飞机等重工行业,主要要有政策性金融机构来支持。商业银行的介入应该是有限介入。不搞一哄而上。
七是严格界定商业银行的业务品种,消除模糊地带,缩减监管套利的空间,使商业银行的业务真正回归到其本源。
八是重新强调商业银行的间接融资功能,严格控制企业直接融资功能,消除急功近利的冲动。
九是严格衍生品的发展与使用,抑制过度投机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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