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士民的“朝修特务”经历 02：朝鲜空军的“隐形战斗机”
前篇链接→姜士民的“朝修特务”经历 01：在朝鲜目击四个翅膀的飞机打空战
后来有人问过教导员怎么判断出那是我们的飞机，姜士民说很简单，他盯着树梢上那架小飞机看，战斗在南偏西方向，这时候正是早晨，看过去是顺光，被他看到飞机的尾巴上一点红——虽然看不清，但美国飞机都是蓝白五星的标志，有红色标记的一定是我们的飞机啊！
有准确的判断就好办了，工程兵自己是没有防空能力的，但到了1952年，几乎每一个公路工地都会有配属的防空部队保护工兵的工作。
防空部队一直在盯着空中的战斗，本来应该等到合适的射角再打，现在为了掩护自家的飞机，所有高射机枪照着最远射程呼呼啦啦地一通射击，虽然没有打到敌军的飞机，但吓得它们不敢低飞，也就达到了目的。
美国飞机看到无机可乘，估计油料也不多了，掉头而去。
打跑了“美国飞贼”，如果在电影里，肯定欢声雷动，实战中则是谁也顾不上庆祝，工兵和炮兵一起迅速拔锚跑路转移阵地——我军的防空阵地一旦暴露，很快敌人就会来袭击，这几乎是朝鲜战场雷打不动的规律。
也就在这个时候，志愿军战士看到那架脱险的四个翅膀怪飞机摇摇摆摆对着工兵用的一条临时战备道扎了下来，显然是把这条土路当成了飞机跑道，动作还颇为轻盈。在战士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这架怪飞机只滑了一百来米就停住了，尾巴上果然有一颗红星，一个人从上面跳下来就喊“宗古东木，宗古东木”（朝语：中国同志）。
原来，这是一架朝鲜人民军的飞机！
今天谈到朝鲜战场的空战，通常我们会想起王海、李汉和韩德彩，有些专家也会提到苏联的阔日杜布和罗波夫，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朝鲜空域最早和美军交战的，是朝鲜人民军的空军。这支弱小的空军和美军一交手就几乎全军覆没。
一架被摧毁的朝鲜人民军伊尔攻击机，他们的空军没有喷气式战斗机，属于比较寒酸的那种，不过勇气十足。
尽管主力损失殆尽，但朝鲜人民军的飞行员打得十分顽强，仅有的几架螺旋桨飞机只要能飞，就会想方设法对敌发动攻击。因为他们数量太少，很少有志愿军能见到朝鲜人民军空军的影子，更不要说和他们接触了，这一次姜教导员的部队算是开眼了。
那架能在土路上降落的飞机“镇住”了不少人，毕竟很多战士并没有近距离见过飞机。见多识广的姜教导员也是第一次见到人民军的飞机。他回忆这架飞机前面有一个大号的螺旋桨，轮子不能收起来，带有上下两个翅膀，中间用线（张线）拉着，看不到有武器，飞机上有两个敞开的座位，只有一个飞行员。后来大家推测只有一个飞行员是为了节省油料，以便其进行长途奔袭。
这应该是一架波-2初级教练机，朝鲜人民军曾使用过这种飞机。
只是姜教导员回忆他看到那架飞机的时候，那个白圈红星应该在尾翼上，没有编号。也幸好志愿军对朝鲜飞机的涂装不甚熟悉，否则会因为这个不太规则的纹饰把那个飞行员当特务抓起来。
虽然不是志愿军的飞机，但总归是友军的，大家一样热情。他带着翻译和那名人民军飞行员进行了简单的交谈，才知道，他是执行夜间偷袭任务返回途中被美军飞机追上缠住的。这名姓权的飞行员后来讲他这次袭击的是汉城（也就是今天的首尔）李承晚政权的政府大楼，让志愿军非常吃惊。
这件事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结合战争中的实际情况，也是符合逻辑的。波-2飞机诞生于1920年代，是苏联著名飞机设计师波利卡尔波夫的杰作。
波利卡尔波夫是和米高扬、图波列夫齐名的苏联著名飞机设计师。
对波利卡尔波夫来说，波-2这种飞机纯属彩蛋。这架飞机在二战开始时已经十分落后，但谁也没想到它竟然在二战乃至朝鲜战场屡立功勋。
这是因为波-2具有几个无法替代的优点——它对起降要求极低，土跑道、高粱地甚至什方洞这种简易公路都能起降，而且只要一百米就行，它维护简单，能使用劣质燃料而且航程较远。这种飞机低空性能很好，擦着树梢飞行是其拿手好戏。它的航速极低，以致于喷气式飞机和它交手，就如同骑着自行车追一只蚱蜢，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另外，它基本是木制结构，所以美军的雷达探测不到它，堪称早期的“隐形战斗机”。
因为这些特点，抗美援朝战争后期，朝鲜人民军经常用波-2（这也是他们仅存的飞机了）挂上炸弹，在夜间越过三八线偷袭敌后目标，支持游击队的战斗。美军对此疲于奔命，却很少能取得战果。
巴德·布切尔，美军P-80战斗机的一名飞行员曾这样评价：
波-2，这种俩翅膀的教练机很快便成了我们的难言之隐，获得了‘查铺的查理’这样的外号，它们经常半夜飞来，丢下几颗小型炸弹（有时甚至是手榴弹），在我的印象里，不记得它们获得过什么特别辉煌的战绩，但是它们完全破坏了我们的睡眠！
（The Po-2 bi-wing trainers quickly became a royal pain in the arse! Nicknamed “Bedcheck Charlie”, they would arrive around midnight and drop a few small bombs [grenades]. During my time, they never hit a significant target, but they sure managed to interrupt our sleep!）
不管怎样，总归是自家的人。那个飞行员拉着姜教导员的袖子，指着飞机说个不停，经过翻译才知道，他在告诉志愿军自己这次轰炸是最高统帅亲自下令的，他要和人民军总部联系，还要我们帮忙伪装他的飞机，但不要碰它，以免弄坏。
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姜教导员马上派出战士砍来松枝堆到飞机上面进行隐蔽，也有战士提出来，说那个地方太开阔，伪装了依然目标明显，不如把它拆开（不拆太大太重）抬到附近的树林里。
这下子飞行员不干了，坚决不许我们的人碰他的飞机，甚至拔出了手枪，一副誓与飞机共存亡的架势。翻译怎么说，他都是脑袋一拨浪，顽固得很。
正在这时，山上防空枪又响了。
姜教导员一抬头，只见东南方向山脊上迅速升起了一片乌云，至少有二十架美国飞机冲过来——这是报复来了！
糟糕，因为这个犟种，大伙儿只怕会全都交待到这个地方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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