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发达地区的“困难群众”(the deplorable),现在起来抗议了,他们对现状极其不满,但是他们的怒火,被政客们的修辞术成功地引向了两大敌人:“建制派”和那些“外国人”。在美国如此,在香港也与之类似。

8月25日,香港荃湾区,示威者们使用了燃烧弹,警方则用水炮加以驱散。

香港的骚乱愈演愈烈,即使特首9月4日宣布正式撤回修例,也无济于事。主导香港抗议的是所谓“民主派”,笔者分析过的民主党是“民主派”的主流派别。而除此之外,“民主派”中还有特别激进的派别,其代表是“香港众志”。

“公投民主自决”论?

激进派_激进派_激进派

香港众志的主要诉求“民主自决”,即香港人通过“公投”决定香港的命运和前途。这背后的所谓法理基础早已溃不能立、不堪一驳,因为香港是中国人民的香港,并非只是香港人的香港。其所谓的党主席是罗冠聪,就是最近一开学就先跑去美国耶鲁读书的那位,“我去耶鲁,你们去监狱”,一时间引得舆论哗然了;秘书长则是早已路人皆知的“港独”黄之锋,在今年的香港之乱中,借着多少冲在前面的“港青”街头流血的汹汹势头,站在媒体镜头前左右“代言”,可谓又“出尽风头”。

2017年6月17日,罗冠聪在“公民实践培育基金会”发表演讲,阐述其“自决”理论。罗冠聪说,“民主自决是一种权利”,香港人要“自决自己的命运”。

为了打造自己的温和形象,罗冠聪同时表示不跟中央对抗,“民主自决”不是“挑战中国主权”。

2016年,罗冠聪通过选举成为立法会议员,不过在宣誓就职时闹了一个大新闻,高喊口号“我是绝对不会效忠于残杀人民的政权”。他口中的“暴政”与“极权”,就是指的中国的中央政府。在媒体政治的环境下,要搏出位,大概就要时不时搞大新闻才行。

这就是“宣誓风波”,罗冠聪因此被依法褫夺议员资格。

《逃犯条例》修法开始后,罗冠聪和他的政党强烈反对,称这是“一国两制”的最后一条底线。一旦条例通过,“两制”就会变成“一制”。3月初,罗冠聪等人访问台湾。3月16日,香港立法会就《国歌条例草案》进行听证会,香港众志成员进场阻扰,引发混乱。罗冠聪否认中国“值得人民所爱”,“宁愿叫自己做香港人”。

罗冠聪与民主党的老领导李柱铭走得很近,两人曾一同接受自由亚洲专访。不过,相比于李柱铭这位政治老人,罗冠聪无疑更加激进。这“激进派”与“温和派”主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自决”。他们不满足于民主派“双普选”、“真普选”主张,而是还需要“公投”。

这里的逻辑似乎不通顺:按照民主派的话语,如果香港“真民主”了,港人自然自己掌握自己命运,“自决”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不“挑战中国主权”,“民主自决”到底是为了什么?香港众志岂不成了“分票党”?

这个问题,罗冠聪两年前就说清楚了,通过发动公投等运动,“唤醒大家的身份认同”,“更是未来的博弈策略”。

所谓身份认同,就是强调香港人的身份,与内地的“中国人”区隔开。所以香港众志要反对“国旗法”,反对《逃犯条例》,所以罗冠聪要说“宁愿叫自己做香港人”。

“自决”与“独立”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只是罗冠聪没有把它捅破。“自决”者,为独立作掩护罢了。

香港的骚乱还在继续,但是作俑者却已离开。8月14日,罗冠聪发脸书称已经到达纽约,9月份将入学耶鲁。虽然号称“在不同位置、岗位上依然可以找到贡献香港的位置”,网络上还是出现“我去耶鲁,你去坐监”的揶揄声。

“香港城邦论”?

激进派_激进派_激进派

比香港众志等民主党激进派走得更远的,就是所谓“本土派”(香港众志有时会被媒体当作“本土派”,但是大多数时候被划为“民主派”)。

这个派别中较温和的是“城邦派”,代表势力是香港复兴会、热血公民。其中热血公民在本届立法会中占有1个席位。

说到城邦派,就不得不提它的“开山祖师”、香港复兴会创党主席陈云根。2011年,此人著《香港城邦论》,作为城邦派的理论基础。

陈云根的核心诉求是维持香港“城邦”地位。所谓城邦,就是城市“邦国”,如西周的封建诸侯、古希腊的雅典、中世纪欧洲的威尼斯。

陈云根称,经济上,香港是国际贸易枢纽和金融中心,而且以中国内地、东南亚、台湾、日本为腹地。政治上,香港的“城邦”地位起始于英国的殖民统治,距今有超过170年的“独立城邦发展历史”。在政治上,香港自成一套体系,有区别于内地的行政、立法和司法系统。

因此,在文化上,香港人形成“市民”的身份认同(“港人身份”),“却无国族意识形态”。简而言之,港人认同不在于国家,而是依附于城市,“奠定香港的城邦意识”。

据说城邦论成立的关键因素在于“自由”与“自治”。在经济上,陈云根反对香港与内地“融和”,甚至反对任何经济上的深入交往。首先他反对港人“北上发展”,称这会导致香港资本、人才、技术流入内地,“扼杀本港行业之生存空间”,造成香港产业空心化。同时他反对内地投资香港,必须提防内地“殖民”,“靠庞大的经济总量,在香港……配给生意关系”。

政治上,他反对奉新中国为“正朔”,第一大原因竟然是内地“不奉名教”,也就是不尊儒家,不够传统。既然不承认内地政府的合法性,陈云根称中国统治香港是“金融资本主义时代”的“殖民主义”,也不具备合法性。因此他自然主张香港在政治上维持“独立”地位,与内地做切割。

大概是为了显得“中庸平和”,陈云根提出不反对“一国两制”,而且还要拥护《基本法》。他说城邦论是为了维护“一国两制”,“城邦意识有助于实践一国两制”。

逻辑上讲对立的两方面不可混作一谈,一件事物不能既是什么,又不是什么。陈的理论,否定“一国”,却不否定“一国两制”;不承认中国,却宣称要维护全国人大制定并通过的《基本法》,根本无法自洽。

如果港独有个程度的话,本土派的城邦论比民主派的自决论要多一些,所以陈云根认为自己比民主派更加“革命”,在书中对民主派多有诋毁,称他们“蠢”、“出卖香港”。

民主派中有人称要帮助内地实现民主(所谓“民主统一论”),陈云根对此嗤之以鼻。既然香港要做“城邦”,要维持独立地位,怎么可以去跟内地有深入的政治接触呢?如果内地也“民主”了,香港就会失去特殊地位,“民主中国必然会损害香港的特权利益”。

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陈云根列举诸多历史上的事例。如唐末藩镇割据,陈云根说,藩镇独立于中央,类似于城邦。“而唐中叶以降,唐朝不被吐蕃吞并,不被黄巢消灭,也全赖藩镇之力”。

“安史之乱不旋踵而败者有三镇以平之”,这让笔者杜佳有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这“安史之乱”本身就是藩镇造反啊?!

唐中叶以降上百年的混战与灾难,天下生民苦厄,藩镇是重要原因。到现在居然有人打着“文明”、“进步”的旗号加以吹捧,就因为其地方势力不服从中央的独立性质?

陈云根自称不支持香港独立,但是他连中央政府都不认,连中国统一都不认。陈云根反对“大一统”,希望中国中央政府崩溃后建立松散的联邦体制。他的所谓“城邦”,距离“独立”,也只是一个话语术的区别。

香港复兴会、热血公民,都有参加2014年的“雨伞运动”。2016年,立法会选举,复兴会、热血公民与另外一个本土派政党“普罗政治学会”联合派出候选人,口号是“争取民意授权,推动全民制宪”。陈云根出战新界东选区,获得2万多票,占比4%。热血公民的郑松泰在新界西选区以5万多票(9%)成功当选。本土派于是在立法会有了1个席位。

这说明,本土派“城邦论”的这一套,在香港有其受众基础(虽然不多),有人愿意相信。

今年香港乱局,郑松泰积极参与。TVB新闻拍到这位议员带领暴徒进入立法会,并指挥打砸。这也是一则足以震惊“古今台外”的奇闻了。

香港“民族”认同?

激进派_激进派_激进派

本土派还有更激进派,他们主张香港独立。其代表有香港独立党、本土民主前线、香港民族党、香港民族阵线、学生独立联盟、学生动源、勇武前线等。

独派的历史并不短。香港第一个形式上的“政党”,就是成立于1963年的民主自治党,创始人马文辉被称为“香港独立之父”。但是独派势力增大,不断搞事,还是2010年以后的事情。

2014年9月,香港大学学生会出版《香港民族论》。

此书称因为英国的殖民统治,香港形成了独特的经济与文化生活,形成了区别于中国的“共同体”。最近数年,港人对中国的认同式微,对本土的认同增强。特别是在年轻人中,“脱北意识情绪……特别明显”。

民族是“香港的共同体”,香港的客观、主管条件催生了港人的民族认同。“香港具有统一的语言、有清楚定义的地理范围、有共同的经济生活,加上由拒共思潮衍生之共同心理特征,客观条件与主观想象结合,已足以构成香港民族。”

这个香港民族,必须与内地做“区隔”。至于以独立建国还是城邦的具体形式,则可以讨论。

正是在此书出版后不久,“占中”运动正式爆发,后来演变成“雨伞运动”。此事由港大法学院戴耀廷发起,后来在事件中,港大亦发挥积极作用,发动罢课等行动。

2015年1月,独派组织香港本土民主前线成立,宣传上使用《香港民族论》那一套话语术。2016年,组织的发言人,港大哲学系的梁天琦参加立法会议员竞选,但因为不认同《基本法》被取消参选资格。

2016年3月28日,香港民族党成立,这是第一个公开以独立为目标的政党。

4月5日,学生动源成立,召集人钟翰林。这位钟翰林是中学生,出生于2001年。这表明独立派和归英派吸引了很多年轻成员,并且进入中学校园活动。

2016年6月26日,我们熟悉的招显聪建立归英独立联盟,原本是想角逐立法会选举。不过次日,招显聪就宣布离开该党。

2016年8月19日,钟翰林称已经在17间中学设立“关注组”,支持香港独立。是的,中学、大学,甚至幼儿园,他们就是这样借教育机构来搞政治的。

论政治能量,它们加起来还不如“城邦派”(更不如势力更大的民主派),因为他们在立法会没有议席。不过不代表他们不能搞事情。

他们的“光荣战绩”包括但并不限于:制作英港旗帜,并在游行示威的时候挥舞。辱骂“水货客”,堵截内地游客,驱除旺角内地大妈(“驱大妈行动”),高举港英旗冲击驻港部队驻地。

抵制“新自由主义的伸展”?

激进派_激进派_激进派

从“真普选”到“城邦论”,再到“独立”(甚至“归英”),香港某些人提出了越来越激进的主张。无论什么主张都是手段,最终要落到“治理”上。这些激进主张能够掀起波澜,提出者能够进入立法会,说明的确有一些人在支持他们。

这表明,香港的治理出现问题,而且以往的模式无法解决,港人心中有怨,于是对激进方案持至少默许的态度。

陈云根在书中称,香港当代政治“是地产与金融财阀的合体”,是“掠夺式的资本主义”。如今香港产业结构单一,地产、金融绑架经济,贫富差距过大,底层人民生活困苦。

一句话,“新自由主义在香港伸展”,给香港造成无穷苦难。

这个论断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准确的,与内地对香港的主流研究结果大差不差。只是本土派提出问题都是内地带来的,与内地“区隔”,就能包治百病。

社会治理出现问题、人们焦虑不满、身份政治、街头民粹运动,这个剧情,经常关注国际局势的不应该感到陌生,不就是横扫西方政坛的民粹政治运动的香港版本么?独派在2014年之后走上政治舞台,与西方民粹政治崛起的时机也是一致的。

毕竟“新自由主义的伸展”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自里根、撒切尔的时代以来,西方各国都在经历社会贫富分化加剧、底层收入停滞、中产萎缩,民怨沸腾,就像火山随时爆发。

美国“困难群众”(the deplorable)对现状不满。这个时候,川普横空出世,给了困难群众一个靶子:建制派(两党建制派、华尔街、华府官僚)。如果这个不够,还有第二个靶子:外国人(非法移民、难民、抢走你们工作的中国人、占便宜的欧盟和日本)。

川普给了困难群众的情绪一个发泄口,于是被抬入白宫。

川普上台后,以“美国优先”为施政纲领,退出国际组织、发布“禁穆令”、发动对华贸易战,为了修建边境墙不惜政府关门。大动作一个接着一个,令人目不暇接,选民们高呼过瘾。

那么结果如何呢?“美国优先”并没有让锈带再现生机,增加关税反而让国内消费者买单,这些都是笔者讨论过的。至于减税、压低利率,也显著更有利于资本财团和富人(包括川普自己)。

美国“困难群众”没想明白一件事情,川普作为依靠地产起家、身价40亿的大资本家,难道不是“建制”的一部分?群众的困难本来就是资产阶级造成的,现在群众寄希望于他们中的一员,怕不是拜错了菩萨。

只是川普会忽悠,把民怨导向建制派和外国人。香港反对派把香港的问题归咎于特区政府与中国内地的做法,与川普如出一辙。与英国脱欧派、意大利五星运动,以及一切在欧美肆虐的右翼民粹政治运动的手法如出一辙。

香港的自决派和本土派也没想明白一件事情:既然已知香港的问题始于财阀垄断,那么垄断的财阀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内地人还是香港人(英国人、加拿大人)?与内地区隔对谁最有利?

在香港摘瓜的究竟是谁,吸香港血的究竟是谁?毕竟自回归以来,中央政府没要香港一分钱的税收,还常常要送给香港各种政策大礼包。

香港几个财阀的崛起,本身就是香港所谓“独立城邦发展历史”的产物。回归后内地管制较少,资本脱离了控制。是给予资本的“自由”太多了,“自主权利”太多了,而不是太少了。

新自由主义造成的问题是全球性的,而全球的建制派和反对派都拿不出解决办法。这是因为目前的方案都只是在资本主义的既定框架内打转而已。

剧本演过了,没有效果,该换了。

限 时 特 惠: 本站每日持续更新海量各大内部创业教程,一年会员只需98元,全站资源免费下载 点击查看详情
站 长 微 信: lzxmw777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