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句“小阁低回听晚箫”之时,我正在整理青州古城即将出版的古城文化系列丛书之一《解说青州古城》,也正好编排到“偶园”这座明清时期遗留的府邸。我跟随着文稿中的每一个文字,皆步入偶园一景一观、一山一水、一树一堂、一亭一阁中。试问一下,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润心的事情吗?仅仅几个文字,已经令人陶醉不已,何况去偶园一观实景呢。
“一园春色似京华,彭泽南山正是家。莫写闲情贪作赋,无端觸忤旧烟霞。”(引自冯溥《佳山堂诗二集》卷八)“佳山堂”乃冯溥待客和写作之处。园内有瀑布挂帘、三峰假山、古柏苍翠、近樵亭、卧云亭等,还有几株明朝时期的丁香,春风一来,满园生香。身临此处,眼前的美景佳色往往令人不敢抬足前行,惧怕错过每一朵花绽放的柔姿,又惧怕落下每一片叶落的声音,更惧怕近樵亭下的琴声因我而戛然而止,我不知道他人会不会同我一样如痴如醉地穿行在满园春色里。
“佳山堂”是冯溥藏书之所,我抚摸着他坐过的床榻,抚摸着雕刻着梅花的椅背,抚摸着从窗棂落在书橱上的几缕暗黄的阳光,恍如隔一世。前段时间,我们古城开展了一个“古城十景”名称征集活动,收到“堂前书声”“廊下听雨”“石桥丽人”等景点名称,此时,我感觉已经沉陷于这些景色中不能自拔了。
园内松柏迎天而磊石生长。循岭冈迤逦而上,听着林木间鸟儿的歌声,沿石径往北可经一座明朝时期的石桥。此桥为平桥,中间略高,作三小拱。桥栏浅雕牡丹纹,优雅而别致,稳重又大方,乃为当今不可多得的园林古桥精品。随着水流登上石桥,可观桥下池内鱼儿嬉戏,荷花盛开,别有一番情趣。出了石桥,向北经过一座拱门榰绿门,便是康熙十年(1671)建成的松风阁。此阁为全石无梁建筑,结构奇特,冬暖夏凉。“松风阁”踞于石台之上,掩映于松柏之中,为假山最高处,曾是冯溥登阁读书赏景之处。
“花树参差鸟燕娇,闲云浮动欲遮桥。高峰隐约含朝雨,小阁低回听晚箫。”这是冯溥赏景之作。正是冯溥老先生这句“小阁低回听晚箫”的诗句深深地打动了我,让我情不自禁地一次次来到松风阁前,仰望着松风阁上的每一块砖石,多想一登而上,站在楼阁上环目四周。恰时上午八九点左右的阳光从茂密的叶隙中透射过来,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道金光落在我身上。我坐在石凳上,抚摸着脚下嫩绿的草尖,抚摸着一朵紫花地丁的花瓣,望着拱门外的石桥,让自己置身于“闲云浮动欲遮桥,小阁低回听晚箫”之境中。此时的萧声呢?正好,近樵亭下的一曲《寒鸦戏水》越墙而来。
依松阁在望春楼西邻,与弯曲的廊亭相接,就像一幅点墨而作的水墨画卷。当年康熙皇帝在冯溥卸任之际赐其御制诗:“草堂开绿野,别墅筑平泉。”在此处可听风、可望远、可观雨、可赏月、可迎客。我想每一位前来的游客,都会眷恋此处,哪怕没有浮云遮桥,哪怕没有朝雨晚箫,眼前都是一片繁华。
注:本文于5月20日刊发《潍坊日报》。
图文:迟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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