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僧到,一佛来。
云游路上那些遇见的美好人事,我总是会一遍又一遍地讲给后来人听。这些年在路上时不时会与一些有缘的旅人促膝长谈,聊到深处难免讲起迷茫、讲起修行、讲起信仰,百转千回最后又落在何去何从。僧活漫长,倦怠枯燥之时,何以为继?也许,于我大概是情怀吧,汉僧的情怀,汉传的情怀。
其实,日常里自己甚少谈及所谓修行之事,对我而言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况且我辈凡夫俗子一个,压根也没有上道,时时不过都在七情六欲的凡尘琐事里罢了。
难免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与人论及佛门的道与情,我总会说起在越南会安的一段美好的相遇。十几年前,在越南避雨一寺,住持师父会简单的英语和中文,也认识和会书写不少汉字,聊天中更见其才情与幽默。其时寺院已用过午饭,法师仍盛情邀请用膳,见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拿出笔在撕下来的日历上写了个偈子:一僧到一佛来。
见此偈子,于彼时情境,我的心里感觉瞬间被一种无比温暖的东西击中,泪水直接在眼眶里打转,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美好,仿佛是在古书中相遇。我连忙合掌说着谢谢感恩,那心中欢喜,肯定是要多吃两碗。
泡茶迎客僧。
为我临时准备的美味斋饭。
饭后再三谢过住持款待,只雨一直不见停,住持又陪坐闲聊。见我时不时张望雨势,住持笑着指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一直重复说着“雨能溜溜溜”什么的,我却怎么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住持见我懵圈,他索性就拿起笔写下了“雨能”,然后一直就说着“溜”音字,却不知怎么写。我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就想起了,还是听明白了他说的谐音,就拿过笔草草写下“留客”,他大笑点头说着嗯嗯嗯,不断重复着雨能留客,雨能留客……
雨能留客。
去过越南两次,都是一路南下,也算遍访了越南境内的名山古刹,感受到的越南僧团气氛真是美好得让人动容不已。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每每谈及在越南寺院的那些所见所遇,总会想起“一僧到一佛来”的奇遇,大概这就是汉传佛教的情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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