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玉
人人都想成为顾命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知,高处不胜寒,当跌下来的那一刻也必然是粉身碎骨,这条路上有吕不韦,有张居正。
公元前247年,秦庄襄王驾崩之后,吕不韦以相邦的身份开始摄政之路,在之后的十年岁月中他虽然也为大秦一统天下做足了物质积累,将朝政打理得是井井有条,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身边已经无形中形成了一个以大秦相邦为中心的利益集团,吕不韦的势力从庙堂延伸至江湖,甚至进一步渗透进文化领域,他那三千门客更是他的一张名片,向人们展示着巅峰时期的文信侯到底有多尊贵。
可吕不韦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虽然能将他推向高台,同时也能将他拽下地狱,变数就是那无声的时间。
当秦王嬴政于雍城加冠亲政之后,他手握王剑,第一刀劈向了作乱的长信侯嫪毐,第二刀就是文信侯吕不韦,吕不韦最终落了一个自杀的结局。
嬴政虽然嘴上怒气冲冲:“你有什么功劳,却被封洛阳十万户,你和大秦有何关系却号曰‘仲父’?”
实际上,嬴政比谁都清楚吕不韦的成绩单,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实是王权,而吕不韦的影响力越大反而是嬴政收权的障碍。
显然,如果采用和平过渡的方式那将是一条特别漫长的路,且结果不一定好,嬴政等不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将吕不韦一竿子打到底彻底给大秦的庙堂进行换血。
也就是说,嬴政以否定相邦吕不韦的方式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权威。
这些道理,吕不韦最后一刻是想明白了,所以他才从容地去赴死,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东西有时并不是成就你的,它也同样可以毁灭你。
是的,福兮祸之所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吕不韦当年想全身而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他同样命运的还有明朝的张居正,此人以一己之力成功给大明王朝续命让大明度过了成年皇帝缺席的空窗期。
但万历最后清算起张居正家族来也是一点也没手软。其实倒不是说,万历对张居正的贡献心里没数,而是他需要以否定张居正的方式来迅速建立自己的权威。
怎么说呢,顾命大臣的身份由于含糖量极高他会让当事人在富贵和高台上忘记潜在的危险,从而一力经营自己的小圈子,扩张自己的野心。
霍光在汉武帝时期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寡言少语办事认真,就连每天上班的步伐几乎都是重叠的。就是这样一个谨慎到极致的人在成为顾命大臣之后,先是通过内部兼并铲除了另外两个顾命大臣(上官桀、桑弘羊),完了就是将大汉的所有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中的节奏。
霍光到底有多牛,他一句话就可以完成废立皇帝的动作(废掉刘贺改立刘询),简直就是事实上的天子。
本来霍光的使命只是辅佐幼主直至成年,但他却将辅政的活一直干到去世为止,根本就没有归政汉宣帝的意思。
但他自己虽然平稳着陆,后代们却遭到了汉宣帝的集体清洗,因为,霍氏子孙将霍光对大汉的掌控继承了下来,汉宣帝想要拿回皇权,就必须向霍氏集团开刀,而由于霍光的长时间渗透,霍氏集团的势力已经伸向了大汉的各个角落,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大手术。
怎么说呢,霍氏家族的命运在一次乘车事件中就已经注定,汉宣帝初即位时去祭拜高庙(刘邦庙),当时霍光和他同坐一辆车,汉宣帝是如芒刺在背,感觉空气都是来自霍光的压迫。
能让皇帝如此紧张,霍氏家族的结局能好吗?
是的,坐在霍光那样的位置上很难遏制自我野心的扩张。
与霍光同样命运的还有唐朝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在李治刚即位时通过对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全面渗透牢牢控制了大唐朝政。
同时,他还利用一切机会打击异己,将宗室、功臣中凡是不站自己队的人大面积清洗,就连太宗的儿子吴王李恪都没能逃脱长孙无忌的魔爪。
李治反而成了垂拱而治的角色。就算他哭着请求舅舅留下哥哥李恪的性命,就算他低三下四央求舅舅同意他立武则天为皇后,但长孙无忌根本就不给皇帝外甥面子,一概否决。
本来长孙无忌的相权就已经严重侵蚀了李治的皇权,如今矛盾又被人为制造得如此尖锐,长孙无忌的结局已经注定。
结果是,李治用了六年时间将长孙无忌集团打倒并对舅舅家族进行了斩草除根。
讲真,顾命大臣的身份本就足够敏感,很容易引起皇帝的反感,就是周公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当年都和成王产生了矛盾,而霍光、长孙无忌这样的人却任由野心的无序扩张。
他们都忘记了一个事实,自己就是一个打工者的角色。
其实这都还好,北周的宇文护更绝,直接将自己变成一个屠龙者的角色,为了延续自己的权力,他连续杀掉了闵帝宇文觉和明帝宇文毓,对于武帝宇文邕,他也是继续将皇帝的权力全面垄断的节奏。
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不健康的模式,而宇文护却对自己的权威迷之自信,更对武力有一种严重的依赖感,结果却被武帝以突袭的方式直接给灭了。
其实,这些人的命运在他们侵蚀皇权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就像有一句话所说:命运馈赠的所有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本质上还是,他们拿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若是他们想打破宿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改朝换代,像司马懿和杨坚一样,彻底改变天下的姓氏。这样不仅能保住自己以及家族的生命安全,还可以对家族命运进行迭代。
如果做不到这样,那就安安分分做好辅政的本分,等自己的使命完成之后赶紧交权。
在历史的长河中,辅政大臣的角色一直走得是跌跌撞撞,很难有善始善终的人。最后一批为辅政这一角色殉道的人就是咸丰皇帝任命的以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
这八个人开局即剧终,因为别人也想干辅政的活。
但就是这么一份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想干的人却是争先恐后,可很少有人能够在这一位置上驾驭人性,结果,大多都跌入了谷底,粉身碎骨。
这样看的话,刘禅和诸葛亮的相处摸式反而成了历史的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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