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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都在本地的一家服装厂上班。我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威廉。威廉从小体弱多病,需要更多的家人照顾,所以母亲一直对他有着特殊的偏爱。
我和妻子凯特结婚已经有十年了。我们俩都是这座城市的公务员,生活平稳。妻子性格温和耐心,和我的母亲也相处得不错。
今年的年夜饭是在我家里吃的。母亲来的时候,还带了她手工做的饺子和年糕。“威廉呢?怎么还不到?”她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
“可能快到了吧。他新交的那个女朋友住在市区,要堵车挺久的。”我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
“行行好吧,我就说嘛,威廉身体不好还跑那么远谈恋爱。”母亲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时候,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威廉和他的女朋友李雪进来了。“妈,新年好!”威廉笑着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看到母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凯特把饭菜都端上桌了。香气扑鼻的烤鸭,色拉虾,太极鱼。“哇,真丰盛!”威廉高兴地拍手。
“快吃吧!”母亲爱怜地看着威廉,把最肥的一块鸭腿放到他碗里。
我心里其实有点没滋没味。威廉明明比我小,母亲对他的偏爱从小到大一直就没有改过。不过转念一想,威廉身体也确实不太好,母亲这是出于关心吧。
“对了,我有个事想跟你们说。”就在我们吃得正欢的时候,母亲突然放下了碗筷。
“啊?!”我和妻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太突然了吧?母亲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这事?
“妈,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我试探着开口。
“不合适?他是我儿子,我把房子给他有什么不合适的?”母亲立刻皱起眉头对我说。
“妈,这不太公平吧。”我开口道,“你对我们两个从没差过待遇,现在忽然把房子全给了弟弟,我很难不产生猜忌啊。”
母亲脸色一沉:“你在胡说什么呀?威廉身体差,将来生病住院的钱更需要攒着。这是为了他以后的生活考虑。”
“孩子?谁说要你们现在就生孩子了!”母亲不悦地说,“先把威廉的身体治好最重要!你看看人家李雪,多么贤惠体贴,威廉遇见她是造化。”
我看了一眼李雪,她正尴尬地低着头吃菜。
“可您当年不是也很早就让我生孩子的吗?”凯特有些委屈。
“那不一样!当时你们经济条件已经很好了。威廉现在还在发展事业,生孩子太操之过急。”
“什么叫操之过急?人家都三十多的人了!”我有些恼,“妈,你这么偏心弟弟,真的很不公平。房子就这样随随便便送人了,也不问问我们的意见!”
“我的房子,送给谁需要你们意见吗?我真是太看错你们了!”母亲重重地把筷子一摔,眼里泛起泪花。
“行了,我吃饱了,不跟你们坐了!”母亲生气地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妈!”威廉急忙追了出去。李雪连忙跟着站起来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跟着威廉出去了。
凯特跟我面面相觑。刚才的争执让我很是难堪。母亲偏心的问题困扰了我许多年,我一直很隐忍,从未跟她翻过脸。没想到今天这事终于让我忍无可忍了。
过了好一会儿,威廉才独自回来,神色很是为难。
“妈在车里哭呢,一直不肯出来。”他说。
我叹了口气:“我去跟她谈谈。”
我来到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里面传来母亲呜咽的声音。
“妈,我是志强。您别哭了,出来跟我谈谈好不好?”
车窗慢慢摇下来,我看见母亲满脸的眼泪,让我心疼不已。
“妈,对不起刚才我的话重了点。您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那你说我偏心弟弟何必呢?我生你们养你们,付出的心血一样多!”母亲红着眼圈说。
“我知道妈,您对我们都很好。只是把房子直接送给弟弟,多少还是会让人难以接受。”我想了想,继续说,“其实我们也理解您是出于照顾威廉身体的考虑,但方法可以商量不是?比如以后必要的时候,您可以指定更多遗产给威廉。只是现在做决定,也该让我们协商一下吧。”
“我知道,您当然是公平公正的。”我赶紧点头,“不如这样,我们回屋慢慢商量。您别忧心,威廉身体的费用,我们兄弟俩会共同想办法的。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和睦相处,您高兴最好。”
母亲终于笑了:“好,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全。回去跟他们道个歉,道个歉就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扶着母亲下了车。
回到屋里,母亲红着眼圈跟大家说抱歉,让今晚的团圆饭没了节日的气氛。大家都表示理解,我和威廉也互相打趣了几句以缓和气氛。
我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母亲还是那么执拗!刚才车里的谈话不过是虚与委蛇!
“妈!”我站了起来,语气严肃,“您刚才不是说会跟我们商量的吗?怎么转头就又自己做主了?”
“志强,你轻点声音!”威廉也站起来对我呵斥。
“轻点声音?我就问问妈的话能不能算数!”我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你!”威廉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我们在这吃团圆饭吗?饭也吃不成了!”
我和威廉大吵一架后,母亲又伤心地哭了。凯特见状赶紧劝母亲回家歇息,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很不痛快。母亲和威廉都没有联系我,我也憋着一股气不想主动找他们。凯特看我闷闷不乐的,建议我去找威廉谈一谈。
“你们兄弟俩从小关系就不错,这回闹翻了也不好。再说,妈妈的房子问题,总要找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凯特温柔地劝我。
于是周末,我开车来到威廉的公寓。他板着脸请我进门,李雪则客客气气地端来茶水。
“来,好好谈谈。”我打破沉默,“弟弟,咱们别这么僵着。妈的房子咱们慢慢商量,但感情要紧。”
“感情要紧?”威廉冷笑,“要我说,根本就是你嫉妒妈更疼我,你撑不住了!”
我沉下脸:“什么意思?我对妈的关心比你差吗?”
“我记不清有多少次,你抱怨妈偏心我。小时候我生病你都不来看我,还说在学校玩得开心!”
“你!”我猛地站起来,“现在拿我们小时候的事说事?”
“说不得是不是?”威廉也站起来指着我鼻子,“你嫉妒心重,自己生气我能奈何?”
“你们住手!”李雪急忙跑过来劝架。
我和威廉对视着,谁都不肯退缩。最终我甩了甩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走后,威廉再没联系我。母亲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敷衍应付过去。这次的争吵彻底打破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过了几个月,妈妈生病住了院。我虽然很想去看她,但一想起她在房子问题上的偏心,就压抑下了这个念头。我相信威廉和李雪会好好照顾她的。
然而病情恶化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我耳朵里。有一天,威廉突然打电话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恳切:“妈情况很危急,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你答应我,来见她最后一面。”
我沉默了。和母亲淡出联系的这几个月,我经历了很多矛盾的情绪。而此刻生命面前,我知道血浓于水。
“好,我马上来。”
来到医院时,母亲已经在打着点滴。她脸色惨白,嘴唇发黑,但在看到我的时候,眼中还是露出了喜悦。
我连忙握住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妈,你挺住啊!等你身体好了,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谈不是?”
“别说了。”我抹了把泪水,“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们和好吧。”一旁威廉也湿着眼圈对我说。
我点点头,和威廉拥抱在一起。
母亲的离世让我们兄弟俩悲痛欲绝。我们在医院痛哭了很久,背着母亲冰凉的躯体,步履艰难地走出了医院。
“妈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李雪红着眼眶对我们说,“她最后嘱咐你们团结在一起。我们一定要这么做,这是对妈最大的安慰。”
我和威廉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恨。我们拥抱在一起,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弟弟,我错了。”我哽咽着说。
“是我不好。”威廉也哭着说。
我们知道,亲人一旦离世,所有遗憾错误便无从弥补。我们悔恨自己的失语争执,导致母亲生前无法再得享天伦之乐。此时此刻,我们只想紧紧依偎,感受着最后的亲情温暖。
处理了丧事后,按照母亲的遗愿,她的房子平分给了我和威廉。我们将这笔遗产全部捐出,设立了母亲的护理基金,用于帮助生病孤寡老人。我也主动退去了工作中的一些利益,帮助威廉重新在公司有所发展。
“志强,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理解包容。我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一切。”威廉感激地对我说。
“别这么说。”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好好活下去,这样才是对妈最好的回报。”
时光荏苒,我和妻子凯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会在每个重要节日破例去看望威廉和李雪,一家人其乐融融。每当我们笑语盈盈时,我都能感觉到母亲就在天国为我们感到欣慰。
人世间最宝贵的,就是手足情谊和母亲慈爱。我和威廉终于领会了这层意义。我们再也不会为了自私利益伤心争斗了。这就是母亲生前最想看到的场景。
在母亲离世多年后,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才慢慢修复。我逐渐意识到,家人之间最宝贵的就是感情。即便存在分歧和偏见,也应该学会包容理解。
然而稳定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去年,威廉查出了肺癌晚期,需要立刻住院化疗。这个消息对我们整个家庭来说都是晴天霹雳。李雪当即痛哭流涕,而我也无法相信弟弟就这么离自己而去。
“威廉,你一定要挺住!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我握着威廉因为化疗而枯瘦的手。
“不要说这种话!”我红着眼圈打断他,“你会康复的,一定会的!”
然而癌症毒液已经深入骨髓,即使各种治疗,最终也无力回天。在弟弟生命最后的时刻,我们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眼泪汪汪却无能为力。
弟弟的离世让我崩溃大哭。甚至在他下葬的那天,我哀恸欲绝,差点晕倒在墓前。妻子和李雪都红着眼眶劝慰我,但我知道心里的创伤无法完全修复。
人生就是这样残酷无情。你终于和解,却不得不面临新的离别。
好在,生命的神奇在于它能自我治愈。我也渐渐走出悲痛,学会接纳现实。工作、家庭和新生的小孩成了我新的支柱。每逢清明过节,我都会携全家人来看望母亲和威廉。
面对墓碑,我不再流泪,因为我知道生命的意义永远存在。这就是母亲和威廉留给我的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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