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非常荣幸能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个特殊的日子。

在这个毕业季,海大校园充满了我们的豪言壮语、哲思妙想、海誓山盟,也许它们并不能一一作数,不过是狄俄倪索斯式的壮丽与快慰。但,青春的横绝本该如此。

四年前,我们进入海大,进入海大法学院。四年里,海大用她近乎宠溺的温柔,纵容着我们的天生不羁爱自由,旁观着我们那些五花八门的尝试与追逐。我们在海大的怀抱里肆意做着浪子,关山飞渡、涉江来去。四年里,海大用她海纳百川的胸怀,给我们一片宁静,让我们能够听到内心的召唤,给我们无限可能,让我们选择一份非他莫属的事业。在这里,没有人逼迫你急功近利,没有人看低你徘徊低迷,没有人用世俗的刻度丈量你的高低贵贱,没有人蛮横地打磨你的锋芒棱角。海大用她的温暖,让追求知识、向往纯粹的心,在洗净铅华后显现在眼前,带着我们负笈远游、上下求索。海大用她的包容,让我们有机会怀疑自身、拷问心灵,去旁观、去尝试、去选择、去放弃、去否定、去珍惜。接受过这种教育的人,才会懂得取舍有道、进退有度,才能有“竹杖芒鞋、吟啸徐行”的从容,才能做“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的君子。

离开海大,我们或许将不再享有“学生”这一特殊的身份,将终了或实践这一身份所携带的无限期待与希冀,取而代之的,是成人世界所面临的约束与挑战。自此,我们不必再焦虑于学生生涯的攀升与滞留,不必再一次次地去揣度、思忖父母、老师们的意愿、期待与标准。离开这里,我们将要,也必须作为我们自己去构想、去践行我们的人生;作为我们个人去迎接未来无数的可能。身为一名学生,身为一名毕业生,在这个毕业季,我们事实上身居视线的中心,成为关注与期待的焦点。很快,我们将离去、我们将启航、我们将登程;不再有特许,不再有容让,不再有天然享有的特别的理解与瞩目。自由,从来意味着放逐;自由,也意味着承担。在我们为毕业与自由欢呼的时刻,我们也将自愿或被迫地承担起我们自己,承担起我们自此铺陈和展开的人生。

今天的我们意气风发,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但或许,明天,或是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会被自身的渺小与无助所击中,莫名的挫败感和虚无感会在无眠的深夜袭来,这无关世俗的得失、无关外界的荣辱。一个人越有为天地而立的心,越是倍感现实的羁绊和压迫;一个人越有为生民而立的命,越是痛感一己的无力与无用。出了海大这个门,便是茫茫天涯、便要安身立命,情非得已的人云亦云,无可奈何的亦步亦趋,似乎与理想在南辕北辙,似乎与人格在背道而驰。我们迷茫,什么才是生命的真谛?什么才是生活的意义?我们思索着、倾听着这支配个体与共同体的元规则。热力学第二定律说,一切孤立系统都朝着熵增的方向演化。但生命通过与环境交换物质与能量,为自己制造“负熵”,并向环境释放“正熵”,以对抗外界的无序与混乱。这是生命的奇迹。看清生活的真相,但依然热爱她,以西西弗斯式的坚忍不断追寻爱与智慧,对抗似水流年的虚无与虚荣,对抗世界的不完善与随机。活着,去爱、去背负,去创造,坚守并不服,无论成败。在这种意义上,每一个我们都是自己的英雄。

今天,我们注定要远行,但好在有五子顶静穆地守望着我们的精神家园;将来,我们注定要老去,但好在有映月湖小心地收纳着我们的烈焰青春。生活或许会修订我们曾在这里描画的梦想,但重要的是,永远不要忘记或嘲弄那些曾经有梦的日子。愿我们永远记得海大赋予我们的飘逸的梦想和轻盈的灵魂。

祝大家毕业快乐,祝愿大家永远有快乐的能力和权利。

谢谢大家。

毕业典礼上的讲话,自存一下。虽然学院公众号发了,但是其实不是一个版本。

四年里,其实我几乎从未觉得有多么热爱海大,一朝毕业孤身漂泊,对母校的眷恋与不舍,似乎比我曾想象的要多得多。

只是,不论心中有何情思,只怕是此去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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